* 不就是捅刀么,谁怕谁啊!(你住手……)
* 原著向(大概),时间线在原著(以及各种番外)之后若干年
* 谜之私设,谜之OOC,谜之……HE
* 改细节是一个没完没了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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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春时节,细雨霏霏,将一丝凄凉染了路人满头满肩。
一袭青衫,一柄折扇,一坛陈酒,一抔重建的剑冢,静止在竹林中,如一幅被山雨润透的水墨画。
雨不大,沈清秋没有撑伞,寻了平日坐着的那块光滑青石,无视其上浅浅的积水,不管不顾的坐下来,例行发呆。
两年间,他几乎日日都来这里,一发呆就是大半天。
三年前那次魔族叛乱,前去平乱的年轻魔族圣君并没能如约回到他身边。
尚清华从漠北君那里得来的消息,说是混战持续几天几夜,敌方一个霸道的禁术血阵将洛冰河吞入其中,随着魔阵消失,阵中人生死不明,天地无踪。
清静峰弟子们第一次见到他们的师尊如此震怒,见到他陡然出手掐住尚清华的脖子,恨得咬牙切齿,眼中喷火,双唇开开合合,竟是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死什么死!他怎么会死!他怎么可能死!
——说好的制霸天下呢!说好的主角光环呢!
——肯定就是被丢进哪个山崖遇到哪个高人又去修行深造哪家术法坐等更上一层楼了!
——你是作者你告诉我他去哪了啊你说啊!!!
直到快被掐断气的尚清华被急忙赶来的岳清源等人救下送走,直到几位同门语重心长的劝慰持续了一个多时辰,直到纱华铃托人将断剑正阳再次送上清静峰,沈清秋眼中的火光才瞬间燃成灰烬,被穿林拂叶的山风一吹,不知飞向何处。
于是就有了这原址重建的剑冢,冢下还是那把断了的正阳。
也有了这个经年累月枯坐林间的素衣青年。
和着雨丝的风有些凉,沈清秋终于记起自己今天是提了酒来的,于是僵硬的拿起酒坛拍开坛封,僵硬的举到面前,猛的灌了自己一脸一身的冰凉。
烈酒灼喉,却暖不了空落落的心。冷了那么久,怎是区区一坛酒就能暖得过来。
何况,喝了一半,洒了一半,说好的烹茶煮酒一人一半。
酒不醉人,却抵不住人心向醉。大半坛已经空了,憋在心头许久的喧嚣也再不受控制的脱口而出,渐至滔滔不绝。
“今年的雨,似乎格外多呢……去年这里的野草好像都没有今年长得好。
“你说,
“我要是还有日月露华芝,趁着今年的好年景……能不能种出一个你?”
沈清秋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笑得苦涩。就算真的还有日月露华芝,又要去哪找洛冰河的灵血浇灌,去哪找洛冰河的魂魄相融。
都是妄念。
何况,他一直就不肯相信洛冰河真会这么一去不回。
雨滴砸进坛口,在摇摆不定的液体表面画出一圈圈细碎的波纹,看得人没来由的心烦。沈清秋拿起坛子使劲晃了两下,驱散那些无辜的痕迹,又猛的灌下一大口。
“这酒……还是你临行前买回来的。
“当时喝了一坛给你饯行,剩了一坛本是要等你回来时拿来接风……
“你看,这都在竹舍外头埋了三年了。
“……我怕被别人挖走,拿出来先喝了啊……你不吭声,我就当你同意了。
“大不了……哪天给你补一坛新的。”
话是这么说,连沈清秋自己都不记得,他有多久没离开过清静峰了。
他不是没动过寻人的念头,也确实寻遍了能去的各处,一次次的闻讯而出,却一次次的无功而返。寻了整整一年,世间便再没了关于洛冰河这个名字的任何音讯。
于是他就整日守着剑冢,想着他如果回来,定是会最先寻到清静峰。
“冰河……
“竹舍的茶杯前日又碎了一个,你回来置办一套新茶具吧。
“明帆煮的粥真的很难喝,点心也没有你做的一半好吃。
“你不在,百战峰的人都不来拆房子了,清静峰真是……清静得要命啊。
“我想去看看,那些种在魔界的竹子这些年里长得怎样了……
“唔……山里的鱼很好吃,什么时候再去钓些鱼吧。”
没有条理,没有逻辑,想到什么说什么,沈清秋在越下越大的雨里自顾自说个不停,就着掺了新雨和泥土清香的残酒。
一片竹叶似是经不住骤起的雨势,翩然而落,划过沈清秋眉眼,割断了最后一丝理智的弦。
“……你不是说过不拜别人做师父的么,跑哪去长本事忘了你师尊了!
“……山下的桃花都开开落落好几轮了,你答应过愿随我一同去看的,你怎么敢失约!
“……你说过以后只许我吃你做的月饼……我都好几年没吃到月饼了!
“……你再不回来,一并种在这土里的修雅剑都要发芽了!
“……我没有真的嫌你吵……你回来吵一吵我啊!回来跟我说说话啊!
“你倒是……回来啊……”
沈清秋嘴角弯出一个笑容,负气一般随手丢开空坛子,摇晃着起身,圆睁着一双眼死死瞪着剑冢的方向。
不就是等么。一个三年不行就等两个,两个不行就三个四个;再不回来便再去寻,不在金兰城就去花月城,不在人界就去魔界……就这么大个天下,就这么长的一生,有什么了不起。
……有什么了不起!
可为什么,就连这雨,也拦着我清楚的再看一看你存在过的痕迹……
他想抬手去拨那挡了视线的雨横风斜,却终是撑不过纠缠的醉意,意识朦胧间向侧倒去。
却意外的,跌进了一个久违的怀抱里。
洛冰河好不容易才从血阵脱出,因着惦记师尊,便连魔界都没来得及通气,直接顺着天魔血的指引找来了清静峰后山,结果就看到他那位向来高高在上的师尊一个人呆坐在雨里,长发一缕缕贴在被冷雨晕染得斑驳的青衫上,对着一方小小的冢愣愣的自言自语了大半天,全没有平日里或温和或清冷的半点样子。
待听清了师尊絮絮的自话,他才恍然意识到,阵中不过三日光景,世间却已倏忽三载光阴。
洛冰河冲上前扶住沈清秋将倾的身躯,望进对方隔了雨帘的双眸,眼见着一潭死水破开一道光,继而星星点点,微波粼粼,仿佛找回了失却许久的生机。
却明明带着一股子飞蛾扑火般的决绝。
就算是梦,哪怕是梦,难得见他一面,也好。
迷糊间这样想着,沈清秋猛的起身,双手紧紧环住洛冰河,却因又一阵眩晕涌来,头重重的垂下,抵在了对方的肩膀。
……明明想多看他一眼的,这不争气的脑袋。
洛冰河整个人都僵住了,心中是前所未有的疼。
因为他发觉,打在肩头的雨,是暖的。
“师尊,我回来了。”
“嗯。”声音很轻,摇曳着融进了泠泠雨里。
“冰河……和我说说话吧。”
“……好。”
一如当年久别相见的梦境,只是彼此交换了位置。那时醒着的梦中人,此刻却醉得深沉。
“师尊想说什么?”
“你……再别走了。”
风带着轻飘飘的声响,透过雨幕,穿过时光,落到谁的耳畔心上。
“……是。
“再也不走了。”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