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叶君

丹枫斜阳,白露为霜。幻剑光寒,驭龙四方。
竹本无心,飞花情重。秋风有意,洛水融冰。

同人是什么?
是爱。

【冰秋】鹧鸪惊

* 半睡半醒状态下想起来的半阙词,被我拿来当梗,感谢晏几道巨巨

* 冰妹视角的原著向,时间线有点乱,绕来绕去的都是睡迷糊了的锅

* ooc和私设肯定有,bug……我要是记得查书就尽量减少一下,然而大概肯定还是有的

* 最近被周边的施工闹腾的整个人都不好了,所以写的晕乎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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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

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

——宋·晏几道《鹧鸪天》



清静峰上夜间的山风不算小,竹林都被吹得鸣动不停,起落的声响如浪涛,一阵阵逼近又远去,墨色竹影看不真切,只枝梢顶端被淡淡的镀了一层银光。


夕阳早就吝惜的收敛了最后一丝暖色,一枚弯月闲闲的挂在东天,成了山间林下唯一的光源。


——若是不算少年手中那盏被风吹得忽明忽暗的提灯的话。


洛冰河提着灯站在山门内侧的主路旁,一身白衣将他从身周层层深沉的竹枝中凸显出来。此时的他身量已经长开了许多,眉目间一派风流俊朗,黑亮的眸子里点染着一簇月光,朝着山门外的方向专注的望着,双唇抿得略紧,似是上下唇相偎取暖一般。淡色的发带将长发绑成规整的马尾,此时正连同衣摆一道在山风里翻旋着。这般万物随风轻动的景致里,立如劲松的少年便格外醒目。


手中的灯忽然被一阵劲风吹得一个猛晃,洛冰河赶忙低头查看,确认烛火无碍后又立刻抬起头,继续向山门外望去。


目光专注如初,还藏着一点点细碎的期盼和焦急。


直到虹桥方向远远现出一道清亮剑光,逐渐接近,又在恰能看清剑上之人轮廓时翩然而止,那道光也随之淡灭,而人却缓步朝着山门走来。


洛冰河的眼睛反倒直至这一刻才真正亮了起来。


“师尊!”


来人刚一越过山门,洛冰河便冲到了他面前,轻轻抓起对方的衣袖摇着,眼角眉梢都是掩不住的满足和欣喜。要不是手中提着灯,大概会直接扑进对方怀里去。


沈清秋见到洛冰河跑来并不意外,只轻轻的点点头,见他拽着自己的袖子不肯放,嘴角勾起一点无奈的笑。


“师尊怎么这么迟才回来?可是掌门师伯又交代了很多任务?”洛冰河提着灯牵着沈清秋的袖子,慢悠悠的在他身侧走着。


“……并无,只是在穹顶殿那边与几位师兄弟品茶闲聊的久了些,没注意时辰。”对上洛冰河颇显关切的目光,沈清秋答的似乎少了两分底气。


“无事便好,免得师尊又要过分劳神。”洛冰河的笑意丝毫未变,和暖如初。


沈清秋似是轻叹了一息,而后伸出没被洛冰河拽着袖子的那只手,把洛冰河的手从他衣袖上抓了起来。


忽然被清润的体温裹住手掌,洛冰河步子不觉一顿,双眸微微睁大,定定的看着沈清秋,一时竟忘了出口询问。


反倒是沈清秋率先开口了。


“等了多久?”


“……啊?”洛冰河还没反应过来沈清秋问的是什么。


“我是问,你这死心眼的傻孩子,提着灯站在山风里等为师等了多久?也不选个背风一些的地方,手都被吹得冰凉也不知道自己暖一下。”


沈清秋细眉微蹙,语调有些严厉,眼中却是实打实的心疼。


“弟子……让师尊担心了。”洛冰河声音低下来,目光也随着垂下,落在沈清秋握着他的那只手上。


若那是白玉雕成,大抵也是一块精致的暖玉吧。


洛冰河胡乱想着,并没向沈清秋解释只有这个风口的位置视野最好,可以最先发现他归来的身影。


然而他相信沈清秋是知道的。因为随后,沈清秋便抬起空着的那只手落在他的发顶,轻轻缓缓的摩挲了片刻。


洛冰河猛然抬眼,如愿捕捉到了对方眼中没来得及收住的宠溺的温柔。


然后他整个人就真的被从浸润了一个多时辰的秋夜山风里彻底暖了回来,一分一毫也不觉得冷了。


“师尊师尊!是不是还没有用过晚饭?我已在厨房煮了淡粥,拜托宁师姐帮忙看着火,等下便给师尊拿来。”洛冰河一激动,直接反握住了沈清秋的手,眉眼间的笑意都要飞了出来。


沈清秋也难得没有抽回被握住的手。


“你啊,整天围着厨房转,就差要在里面练功打坐了,若是为给为师打理这些琐事耽误了自身修行,为师可不会徇私轻罚。”


“是!弟子决不辜负师尊期望!师尊明日若是有暇,可随时来考查弟子修习近况。”洛冰河一手牵着沈清秋,一手提着那盏暖融融的灯,笑着为沈清秋照亮通往竹舍的碎石小路。


“好,那就明日考查。若是哪里出了差错可是要错一罚十的。”展扇之声轻响,折扇轻摇的节奏似乎传达出主人甚是不错的心情。


“师尊好严格啊……”


“也不知是谁刚说的随时都可考查。”


青衫白衣两道身影渐行渐远,再绕过一个回弯便可看到竹舍的檐角了。


而就在两人刚刚行过的那片路旁竹林的阴影里,此时缓缓转出一片绣着繁复银线暗纹的墨色衣角。


黑袍青年站在竹影里,向着竹舍方向呆呆望了好一阵,才终于下定决心一般抬手掐诀。


周遭景物瞬间模糊消散,终是归于一片黑暗。


洛冰河缓缓睁眼,望向重重纱幔之外。滴漏续断,尚未落完一半。


大概还没到子时吧。


本已是登峰造极的修为,此刻他却莫名觉得一阵冰冷,从心底生出,纠缠爬行到四肢百骸。


大概是被传染了吧。洛冰河有些无奈的笑了下,深邃的目光落回坐化台,落在被他紧紧揽在怀中的,那具失了温度多年的躯体上。


“师尊……我又在梦里见到你了。


“哪怕只是个刻意造出的梦境,至少还能再见你鲜活的身影、生动的容颜。


“能再次看到你温暖的眼神,柔和的笑意,感受你久违的温度……哪怕那只是梦,我也心甘情愿陷在其中一辈子。


“那些当年只我一人独享的平和美好,现在……却依然只留我一人执迷不悟。”


洛冰河紧了紧环着人的手臂,灵力源源不断的输过去,在那个身体被他修复的灵脉中流转,消散,直到湮灭无踪。


“师尊,你知道吗?


“我居然凭着这些往事旧梦,已是硬撑着过了五年有余,就连我自己都快习以为常了……


“你还要让我等多久,还要罚我多久?还是错一罚十吗,还要我再等五年,或是更久?


“你……还不肯看我一眼吗,哪怕在梦里也好……不是我造出的影子,而是真正入我梦来……你真的连梦中也不愿多见我一面?”


怀中人自是不会给他任何回应。


洛冰河偏身,将额头抵在对方的额上,对面传来的日复一日的凉薄,直让他觉得冰寒刻骨。


他专注到近乎痴迷的紧紧盯着怀中人紧闭的双眼,似乎害怕一个不留神,就会错过那双静止了五年的眼眸轻轻开启的一瞬间。


连眨眼也不敢,连眨眼也不肯,直到酸涩的泪水撑不住,模糊了视线。


“师尊……你去哪了?为什么我等了这么久,还是等不到你?……


“招魂也不肯给我丝毫回应……你到底有多厌弃我,才要做到这般决绝……


“那些过往的温度,真的只是我一念成痴的幻梦吗?师尊,你告诉我,告诉我啊……


“哪怕你告诉我那些都是假的都是不存在的也好,只要你肯回来,再见我一面……


“师尊……我再也不想把你弄丢,再也不会把你弄丢了……”


洛冰河絮絮的念着,声音柔柔的,想要唤醒谁,又怕扰了那人沉眠的清梦。


他就着额头相抵的姿势静默了许久才缓缓挪开自己的头,却又忍不住伸出一根手指,极轻的触了一下怀中人淡如莹玉的冰凉薄唇。


似蜻蜓点水,如蝶落花间。


蝶有意,花无情。终不过是一厢情愿。


可是那些发自真心的喜欢,又有什么错。


一念成痴,一念成魔。


洛冰河强压下心头陡然窜起的一股蠢蠢欲动的狂暴戾气,慢慢将怀中人松开,帮对方仔细理好衣襟覆上薄被,自己起身披衣离了坐化台,随手招出心魔剑,推门而出。


再有一日便是满月,该是他回魔界地宫,以他人灵力平衡体内魔息的日子。


翌日深夜,幻花宫幻花阁。


仍是前一日的两人,一个不知疲累的清醒,一个不厌其烦的沉睡。


洛冰河盯着怀中人安眠的容颜看了好一会儿,才幽幽的呼出一口气。


“师尊,我今日见到一个很奇怪的人。


“纱华铃带他来见我,说是助我引渡魔气,毕竟这人灵力似乎深不见底,取用不尽。


“但我总觉得,她仍存了如同上次那般试图哄骗讨巧的心思……实在不可原谅。


“……因为那个人,真的很像你。”


像,真的很像。不仅是容貌轮廓,就连周身气息,动作习惯,眉目顾盼,唇边弧度,都似了你七八分的样子。


……就连对我避之不及的态度,也与你如出一辙。


我一度都要信了。


可就算再像一万分又如何,那终究不是你。


洛冰河的师尊,洛冰河的执念,从来都只属于你一人。


待洛冰河猛然回过神来才惊愕的发现,自己竟不知不觉间将唇凑到与那张失了血色的脸孔不足一指宽的距离。


他略显慌乱的退开一些距离,颇有些烦躁的揉了揉眉心。


“师尊……我好想你。


“见到那人之后,更是疯了一样的念着你了。


“你要我拿你怎么办,怎么办……”


最后一丝理智让他狠狠咬住了嘴唇,将怀中人扶稳靠在自己身侧,自己将下颌抵在对方发顶,而后缓缓合眼,自暴自弃的开启了又一个梦境。


“若是梦里能见到你,哪怕是梦,我也……我也……”不会放手。


竹林飒飒,幽风习习。


清静峰的竹林在他梦中重现过无数次,现在塑造起这再熟悉不过的一草一木一竹一石,已是信手拈来,分毫不差。


——竹檐参差,泉水叮铃,竹枝滴翠,青衫风姿。


他站在掩映的枝叶之后,虚倚着一支劲韧青竹,静静看着梦里十五六岁的自己跑向那个连细枝末节都被他还原了十成十的沈清秋。


身形如竹,仙气泠然,眸中尽是自己少年时的身影。


洛冰河的目光一瞬间柔和了许多。


这是他为自己造出的梦境中,重复次数最多的一个。


“至少在梦里……让我再贪恋一次你的温度吧。”他在心里一次次这样念过许多遍,这次也是一样。


眼前那个小小的自己又一次扑进师尊怀中,随后便传来了他烂熟于胸的那段对话。


“师尊,徒儿没用,跑完十圈,脚软了。”


“……”


“弟子知道,二十圈。”


“圈什么圈?回房休息去吧。”


“谢师尊!二十圈明天弟子一定会补上的。”


洛冰河目送着一高一矮两个身影相谈远去,脑海中还是刚刚在沈清秋眉眼之间浮现的,那个温和又无奈的明动神情。


只有在梦里,师尊才肯分给他一些昔年的温度。


也只有在这些念念不忘的旧梦之中,他才不会觉得周身冰冷。


眼前的人影已经转入竹舍之中,正当他犹豫着要不要结束这个不原离去的和煦梦境时,瞳孔却忽的一缩,目光紧紧锁死在如天降般出现在他身前的另一片淡色衣衫之上。


一时间,心口轰然炸响,百味翻腾。


错愕,惊喜,怨怼,愤恨,执念痴缠,茫然无措,燎原心火,透骨冰凉……竟是压得他几乎透不过气,只余森寒与炙热交融的复杂目光直直的传到对方那里去。


他想说,我居然梦到你了。


他想说,你居然肯来我的梦。


他想问,你终于听到我想你念你的心声了吗?终于不再怪我恨我,终于肯舍与我一次相见?


他想问,你待我至善,为何独独这次让我等了这么久?你伤我至深,竟当真还敢出现在我面前?就不怕,就不怕我……可我,又能拿你怎么办……


想说的太多,竟是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最终,洛冰河也只是艰难的叹了口气。


“会做梦,也是好得很。”


洛冰河怔怔的望着眼前熟悉至极的鲜活容颜,那样自然宁和,那样触手可及。


有什么深切的渴望,悄然在心底滋生,发芽,蔓延到一发不可收拾。


他终于忍不住再次开口,声音很轻很轻,像是在试探,更像是怕一个唐突便会撞碎这令他思之如狂的梦境。


“师尊,你和我说句话吧。”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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